「建立屬於我們時代的收藏」 Jacky Y. Chen的收藏征途
Jacky Y. Chen, A Collector to the Quest of Art Collection
4月初的藝術話題，莫過於路易莎象山藝文門市展出了美國塗鴉藝術家尚．米榭．巴斯奇亞(Jean-Michel Basquiat)創作於1982年的《無題》。這件藝術家畢生繪製的最大尺幅作品，為日本企業家前澤友作收藏，將在5月富藝斯(Phillips)紐約「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夜場上拍，估價上看7千萬美元更有機會破億，在台北僅僅展示4天的重磅級作品當然是吸引大眾前往朝聖。作為亞洲唯一的預展地點，牽成此事的路易莎象山藝文門市主理人Jacky Y. Chen，在威士忌、NFT與當代藝術收藏都有其獨到的收藏心法。
談起這個Art Roastery x Louisa Coffee藝文展覽空間，Jacky表示起初的動機是想作為私人會所展示自己收藏的當代藝術，但在偌大的空間裡只是擺設作品顯得有點冰冷，身為路易莎股東的Jacky也在此導入咖啡，歡迎大眾抱著輕鬆的心情來這裡欣賞作品。收而不藏，樂於分享的他更藉由策展規劃，以不同主題設置藝術品向大眾介紹自己的收藏視角。
踏入收藏的契機
從喜歡品酒，進而跨入紅酒、威士忌的收藏，對市場趨勢極具敏銳度的Jacky觀察到只有頂級酒才有持續增長的漲幅空間，雖然在這領域以蘇格蘭威士忌最為頂尖，但考慮到歐美藏家在收藏威士忌早已有一定的歷史淵源以及地利之便等優勢，亞洲藏家其實很難與之抗衡。目光一轉，Jacky看好日本威士忌的發展前景，便傾力收藏山崎、輕井澤等特定品項，果然日本威士忌在近年崛起成為新興標的，更持續在拍場上迭創高價。
而論及跨入藝術收藏的契機，Jacky大約是在10多年前開始認識藝術家、接觸藝術，起初並沒有特別花心思研究，偶爾買一些作品，如：奈良美智、傑夫．昆斯、朱銘等，儘管都是名家之作，但整體看來缺乏系統化的收藏脈絡。如同當初收藏酒類的思考模式，Jacky自我分析是屬於在趨勢確定後才會出手的個性，雖然不見得是最早進場的，但只要標的物是對的、好的，收藏報酬率仍會有強勁的表現。2020年，他確立好自己的藝術收藏脈絡後，便積極購藏屬意的作品。
探看藝術趨勢的斷面
關於藝術發展的趨勢，Jacky提出以40年作為觀察周期，如1940年代戰後在美國崛起的抽象表現主義、1980年代興起的塗鴉藝術，都在當時社會氛圍牽動之下發展出獨特的藝術動向且影響後世深遠。如今，已來到2022年，藝術發展的面貌也可以於此階段進行梳理。就如同他曾在藝文空間所策劃的個人收藏展「色彩．本質」，展出的作品都呈現強烈繽紛的用色，就如同現在的社群文化，每個人在表達自我以及與他人的互動方式都很直接坦率，反映出屬於這個世代鮮活的視覺語言。
至於要如何建構收藏脈絡的方向，Jacky以自身的留學背景為例，他對於美國文化就很容易理解與產生共鳴，因而擇定美國當代藝術作為收藏主軸，當前在國際展覽與市場都有極高關注度的藝術家，如：Daniel Arsham、Katherine Bernhardt、Eddie Martinez、Angel Otero、Robert Nava、Michael Kagan、Genieve Figgis等，都已納入收藏之列。
儘管他所關注與收藏的都是創作概念前沿的國際級藝術家，目光精準的Jacky也分享一段收藏初期的小故事，一開始看到班克斯的作品就很喜歡，卻因為當時對藝術收藏的認識還停留在上一代藏家所建構的框架中，心裡不太有把握而失之交臂。也正因如此，更加確立與應驗Jacky所強調的：「要建立屬於我們時代的收藏。」如同上一代台灣藏家對趙無極、朱德群、常玉、草間彌生等藝術家的理解與追捧，從而建構起穩定的收藏價值。年輕一代的藏家也要在學習收藏的過程中，想像目前關注的藝術家在未來20年的發展可能。
台灣收藏家的鑑賞品味早已受到國際肯定，也是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能持續吸引國際一線畫廊參展的主因之一。就Jacky的觀察，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所展現的活力與運作模式是非常新潮，且與國際藝壇有高度對接，尤其是後疫情時代的藝術發展趨勢，更值得在此屆的藝博會就近觀察。這些指標性的外國畫廊為台灣注入國際藝壇正在發生、關注的狀態；另一方面，也能刺激台灣畫廊、藝術家思考如何和國際藝壇接軌，達到雙贏的局面。
順應去年爆紅的NFT熱潮，本屆的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也推出NFT企劃「藝動區塊」(Launch Stage)，Jacky認為藝術能以NFT的形式存在，可是NFT絕不等同於藝術，這項新興的技術仍有許多未知的變數與可能，但必然也會由NFT的支持者共同將之推向正面的發展。他很期待在虛擬世界能出現開創性的藝術家，就如同安迪．沃荷的普普藝術創作在當時掀起的震撼，更影響了後續的藝術創作、包裝設計走向。但Jacky也坦言，他目前仍對藝術與NFT的整合運用處於觀察階段，畢竟好的創作不只僅是停留在表面圖像的奪人目光與製造話題而已，背後更需要有學理作為支撐，才能長久且穩健發展。
建立自己的收藏脈絡
在資訊爆炸的當下，如何挑選意欲收藏的藝術家，Jacky分享自己歸納的4項參考依據：喜歡當然是先決要素，畢竟作品都有一定價位，而且是要長年欣賞的。但他也強調，只是出於當下直覺式的喜歡是不穩定的，「喜歡是首要，但也可說是最不重要的。因為自己對喜歡的定義真的理解了嗎？」還要視藝術家是否有優秀的畫廊代理、其創作背後的學術論述是否具有能獲美術館典藏的深度；除此之外，Jacky也特別把目光關注在與自己同世代、年輕尚具未來發展性的藝術家，作為是否購藏作品的參酌。
然而，被問及該選擇名家的小品或是未出名藝術家的精品？「我認為可以大膽一點，比起收藏大名氣藝術家的小作品，我更喜歡在新銳藝術家中去尋找適合、貼近自己的一流作品。」或許有些新銳藝術家尚未兼具上述條件，「但是如果你常常做正確的邏輯判斷，當好的作品出現時，你一定能感受到。」藏家可以通過自己的判斷力，挑選具潛力、成長型的藝術家。此外，他也相當認同收藏安迪．沃荷最多作品的藏家穆格拉比(Mugrabi)曾言：「收藏伴隨著買賣。」雖然有些藝術品的購置只是出於妝點空間，即便自己並不在乎增值與否，日後也沒有轉手的打算，但市場價格的波動仍可反映出自己對於作品的選擇取捨、眼光認同是否也與外界評判相符，則是另一種無法量化的價值感與成就感。
在收藏的過程中，Jacky認為無論大家購藏藝術品的動機是發自內心喜愛、投資獲利或是資產配置，這些出發點都沒有所謂的優劣，只要認清目的，心態上不輕易被動搖，「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在買什麼。」
Photographer | ChristGao 高敏智 · Text | Abby Yang